答小冰書‧二
陳慵‧夢遊歌
「妳怎樣知道我這些事情的？」夏侯冰問道。
相士自得的笑笑：「小姐，這攤子是算命的。」
「……… 說的也是。但妳好像什麼也知道，還有什麼好算的？不如爽快說些實用的給我聽聽罷。」
「曇影子」托一托她的怪雞墨鏡：「我剛才為招生意說的，是妳的現狀和過去，是已成的事實。老實說，一般江湖術士若肯勤練他心通，加上仔細推理，也能知道七、八成。但妳此刻要問的，是未來的事，那便不如光顧小號占一支卦了。嘻…… 我沒猜錯的話，小姐要算姻緣？」
「我真的是這樣容易便給人家看穿？」夏侯冰開始有點惱自己了。
「小姐不用太介意。女孩子十個算命九個問姻緣；何況今天是情人節？分別在於妳是已有對象，問婚姻呢，還是未有對象，想問『他』何時出現。恕我冒昧，妳是後者。」
「怎樣可以看出來？」夏侯冰的好奇心給勾起了。
「妳的衣服時款稱身、質料名貴。很明顯妳不缺金錢。但戒指、項鍊、耳環等等首飾在妳身上統統不見。再看妳那雙鞋子，價錢大概是妳那皮包的兩、三倍；可知妳是務實型。妳不戴首飾，只是因為妳的性格喜歡簡單……」
「妳還沒有答我的問題。」
「愈是妳這類人，愈是會把情人送的東西天天戴在身上。」
「佩服！」夏侯冰笑了。「請為我占一卦；姻緣。」
「夏侯小姐，讓我先說明幾個要點。小妹學法的宗門，喚作『妙吉祥』，全盤建基於因與果之相依關係，不承認宿命。所以無論我為您求得哪個卦象，它顯示的是各項客觀條件此刻的排列，與及 —— 若妳祇是隨波逐流的話 —— 最可能出現的結果。如果卦象不如您意，往往可以憑心力、努力改變的。這點您務必緊記。」
「好。」
「曇影子」從一個橘黃色的軟袋子裡取出一串念珠，收攝心神，一面唸唸有詞，一面用姆指把珠子逐顆逐顆的向後撥。一百零八顆撥了一半五十四，她便把珠串輕輕收作一團，隨意拈著其中兩顆之間的虛位；然後把那一顆特別大的，俗稱「佛頭」的珠子和她兩指之間的數十顆小珠，六顆六顆的數去，看剩下多少。
周而復始兩次之後，她輕鬆的站起來，轉身給後面的菩薩像合什上香，唸了幾句像咒語的東西：
因緣生，
因緣滅，
是因緣，
如是說。
「曇影子」收歛笑容：「可惜哦，是
卦。讀 na ca，是西藏文；卦象是『沙丘』。恕曇影按卦直言，妳雖漂亮聰穎，卻經常月復月、年復年地無人問津。從前的戀愛和婚姻都曇花一現，而且消失得莫名其妙，往往一句最後的『再見』也沒有。」
「……」
「『沙丘』這卦，就姻緣來說，可分三方面觀察：」
「『見』：夏侯小姐妳對人家的要求不切實際 —— 虛浮像流沙；」
「『行』：妳罕會付出合理、恆久的努力 —— 飄忽如熱風；」
「『果』：對『浪漫』、『幸福』的本質和限制，妳的認識模糊不清 —— 如幻似海市蜃樓。」
「『見』、『行』、『果』皆欠實質地基 —— 沙漠格 —— 妳的緣份註定難免像沙丘般隨風聚散噢…」
「可以詳細點為我解釋一下嗎？」
「當然；咱們先說『見』。妳習慣了把活生生的人，像動畫閃咭般量化為無血無肉的『規格』來比較 —— 武器、戰鬥力、裝甲…… 嘻，而妳的辭典裡的代數符號，則是『儀表』、『收入』、『地位』之類。還有，妳沒來由地期望『他』的所謂條件會是比妳更好……」
「這有什麼不妥？」
「一；沒有人喜歡被人家當作商品般比較。人同此心，心同此理；換了是妳給人同樣品評，也可能逃之夭夭。二；合乎妳的標準的人，大概百中無一。加上此人須是自由身，並且與妳有緣、及欣賞妳的優點……妳說機會是多少？」
夏侯冰揚了揚眉：「？」
這時當相士的，也開始沒好氣了：「夏侯小姐，『千一』的意思是：妳可能需要認識數以百計的男士才能與『他』碰上 —— 實情是也許會，也許不會。走馬看花式的每週一約會，減半也是十年光陰噢……」
「妳有更好的見地？」
「我在想……為何妳不考慮一些較為實用的角度？」
「例如？」
「他會否無論月圓月缺、順景逆景也關心、包容妳？」
「……… 有道理。還有呢？」
「他會不會為了自尊、名利、或純貪好玩去傷害另一個人？」
「會又如何？在社會力爭上游，非戰之罪啊。」
「嘿嘿。兩個人長線發展，分岐、磨擦是少不免的噢。但若弄得不好，到時以攻擊距離來算，以妳為最短啊！」
1 comment:
na tsa就是"病"，是"痛"與"發熱"。na tsa用得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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